丹尼尔·里伯斯金:建筑导向一个点
“每一幢建筑,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个故事。”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。2002年12月份,在“记忆基金会设计方案”(Memory Foundations)的一个流动报告会期间,我在“世界金融中心冬季花园”,听了他讲位于下曼哈顿的“世界贸易中心”(World Trade Center)的重建方案。
纽约“记忆基金设计方案”(Memory Foundations)
在里伯斯金介绍他的想法的时候,我注意到,数百人都被他的讲话深深地吸引住了,专心致志地捕捉他的每一个词、每一个姿势和每一个图象;有的人甚至激动得流出了眼泪。里伯斯金成功地俘获了他们的希望和梦想。我认为当时每一个人都认为他将是重建方案竞争的获胜者。
一些最有才干的国际建筑师团队,提交了敢于挑战建筑传统的设计方案。但里伯斯金非凡的观点深深地打动了听众的心弦。2003年2月份,他的设计方案使他成为“世界贸易中心”总体规划建筑师。
2002年12月份有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。就里伯斯金这次讲话之前,重建下曼哈顿的总规划师亚历山大-加文(Alexander Garvin)对媒体说:“明天我希望看到你们的报道和电视节目。”好多天,建筑成为世界新闻。建筑师成为新闻人物。
世界贸易中心(建设中)
当里伯斯金走下讲台时,数十名记者和摄影师围住了他,他成了一个超级名星。我无法靠近里伯斯金,并且和他谈话。我环视大厅,看见了他的妻子尼娜一个人站在一边。我走过去,向尼娜询问,最近哪天可以采访她的丈夫。
尼娜根据里伯斯金的紧张的时间表,精心安排了我们会见的地点。里伯斯金目前仍然住在柏林。他的许多熟人、朋友、同事和学生都想会见他。
里伯斯金是一个大忙人,我从早上找他几乎找到晚上,一次就问了几个问题。在距离“世界贸易中心”设计方案决赛非常近的日子,在演讲举行之前,采访终于结束。希望与里伯斯金交谈的人排成长龙,他和每个人仅有一分钟或更少的时间谈话。
德国奥斯纳布吕克的“费利克斯-纳什鲍姆博物馆”(Felix Nussbaum Museum)
里伯斯金总是以微笑迎接找他谈话的人,不管人们多少次问他相同的问题,他总是非常认真地介绍他的设计方案。
里伯斯金用警句:“胜利属于生活!”结束了他的演讲。他选择同一句话结束我们那天的会见。我们应当接受他的热情。因为他正在探索一种罕见的建筑 类型——这种建筑是充满情感的。他现在在许多国家有不同类型的项目,展示出与其他建筑师不同的别出心裁的东西。你认为知道他下一步的做法。然而,他每次都 会让你惊奇。
随后的采访是在靠近2011 年“9.11”事件的“零地带”(Ground Zero)的雷克托街的里伯斯金的办公室。当时接近“9.11”十周年纪念日,里伯斯金的总体规划的第一个重要项目——“9.11纪念碑”将揭幕。
爱尔兰都柏林“大运河广场剧院和商业区”(Grand Canal Square Theatre)
以下是采访内容:
采访人:弗拉基米尔·贝罗戈洛夫斯基(Vladimir Belogolovsky)
“双子塔”被毁坏已有10年;您首次提出您的获胜的“世界贸易中心”设计方案以来几乎有9年。大众媒体对所有的决赛选手给以极 大的关注。对于建筑来说,这是一个非常有希望的时刻。您的建设方案,虽然被许多政治家、规划师和建筑师作了很大的改动,但最终投入实施。您怎样评价过去 10年世界建筑的变化?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我认为建筑已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。现在,不仅在纽约和美国,而且几乎在每一个地方,你都不能建造甚至很小的、不为公众参与的项目。现在人们希望知道建设的是什么?为什么要这样建设?这样和那样建设意味着什么?是谁在建设?建筑是可持续的吗?
对于公众来说,怎样填补纽约中间的空隙的问题是非常重要的。公众不仅对技术,而且对文化都很感兴趣。由公司闭门造车做出的决策不再令人满意。公众现在希望参与建设我们的环境的过程。
爱尔兰都柏林“大运河广场剧院和商业区”(Grand Canal Square Theatre)
您怎样描述您在过去10年的体验——从主要是“纸上建筑师”到一个忙碌的实践者——在世界上建造了数十个项目?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我于1989年开设了我的事务所。当时我赢得了柏 林的犹太博物馆(Jewish Museum)的竞争。然后,我设计了费利克斯·纳什鲍姆博物馆(Felix Nussbaum Museum)。这是我在1998年完成的我的第一幢建筑。在曼彻斯特的帝国战争博物馆(Imperial War Museum)于2001年完成。所以,我实际上不是一个“纸上建筑师”。当然,在2003年初期赢得“世界贸易中心”竞争——那样一个综合性的城市建设 项目,完全改变了我的实践,导致我在全球接手大规模的项目。
我对各种建筑项目都感兴趣——从博物馆到大型购物中心和住宅。我在柏林的事务所大约有25人。现在在纽约——我的主要办事处大约有80人;在米 兰和苏黎世各有大约20人。但如果我想做,我可以将办事处的规模扩大10倍或更大。这么多的工作!这么大的压力!而且这不是指工作的数量,而是指工作的质 量和了解和我共同工作的每一个人。我要参与每一件事情。
爱尔兰都柏林“大运河广场剧院和商业区”(Grand Canal Square Theatre)
当您被要求描写您的工作的演进时,您说:“我在做同样的项目。它们全是同样的项目。”您说您从未用一张空白纸开始——这有一种连续性。您能详细点讲吗?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当然,您必须以一种新的惊喜,以及新的地方、新的 人的新的遇见作为开始,但这种开始永远不会是一块“白板”。建筑不只是材料,它是有关文化的一种思想,一种精神。这种思想和精神不是一幢楼房。我刚好完成 了一批对我的建筑项目不起作用的图画。它们是探索性的——例如我的最早的项目Micromegas或Chamberworks绘画。它们是建筑思想的来 源。
您能告诉我您的最早的项目——Micromegas和Chamberworks绘画吗?它们是建筑的思考,对吗?但它们是纯粹的抽象或有一种叙述,您把它们作为您目前的项目的一种DNA吗?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是的,思考是一种消极的条件,但它们是我们认识世界的方法的一种真正转变。这些图画有一种超脱直接任务的品质,但它们也是一种转变的来源。
波兰华沙的Zlota 44建筑项目(建设中)
有一种特别的叙述吗?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是的,这些图画在现实与梦想之间的无人地带,在未知的世界“飘流”。
您总是回到这些图画寻找思想吗?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是的。
那么,您看到了什么?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我没有把这些图画看作可以提出一个新的方案的水晶球。但这些图画本身在说话。它们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思考的工具。它们分解项目,并且显示新的方向。
韩国釜山Haeundae Udong Hyundai I Park项目(建设中)
您在1979年做Micromegas绘画,那是您于1960年代在美国建筑名校“库伯联盟”(Cooper Unio n)当学生之后多年。您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进行这种绘画吗?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是的,我在学校是就开始了。我拒绝做真实的项目。
“库伯联盟”不会强迫学生去做实际的项目。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您说得对,他们不会这样做。但即使在学校内,也有理论上的建筑项目。我选择了非不同的方式。我很早就做拼贴画、非实用建筑片断。后来,我发展了这种方法。当时我是克兰布鲁克学院(Cranbrook Academy)的一个年青的教授。
德国德累斯顿军事历史博物馆(Military History Museum)
这些绘画是您的次要项目?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不,它们是我的主要项目。
您的日常工作不是做教授?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我是“驻场艺术家”(artist in residence),为了生活留在这儿。但我并不觉得这是应当做的事情。因此,制作绘画是我的主要工作。但即使是后来,我做了哈佛大学和其他大学的教授,我从未用绘画作为逃避的手段。
德国德累斯顿军事历史博物馆(Military History Museum)
所以,从您的学生时代到现在,绘画有一种真正的连续性。您的项目倾向于“逃避”条理,但它们不混乱。您说:“您不能计划混乱, 但您能收集它的踪迹。”您的建筑是集合踪迹。有数据、象征、记叙、传说、梦想、神话的踪迹。您能举些有关您的最近的项目的来源和想法的例子吗?例如多伦多 的皇家安大略博物馆(Royal Ontario Museum)。
丹尼尔·里伯斯金(Daniel Libeskind):就多伦多的项目来说,我从博物馆的收藏品获得灵 感。在其他们东西之中,我个人看,灵感是清楚的。您知道,在这场竞争中,我观看我自己的绘图,我对有些东西可能建设感到惊奇。坦率地说,我认为您应当从一 个梦想开始您的项目。这有些极端,并且似乎不可能的。但如果您看现在的建筑,它非常接近我的原图。